【民诺/长篇】《你我之间》（9）
BGM:暗恋航空—官恩娜
前情回顾：《你我之间》 （ps.小东不是情敌是助攻）
今日还是小雨连绵，李帝努早早撑着伞出了门。
李东赫昨天晚上跟狐朋狗友喝了个大醉，后半夜才看见李帝努给他发的消息。也不知道他是否仔细考虑过，一连传了几条让罗渽民明天就来上班，工薪面议等等的语音。
李帝努对此并不意外，事实上只要他开口提议，李东赫都会屁颠屁颠的答应，再加上店里确实紧急缺人，罗渽民长得帅有助拉拢生意，可谓是一举两得。
他的公寓租在商业街附近，徒步去奶茶店上班不过十分钟左右，所以平时都很迟上班。李帝努念在李东赫宿醉，后劲大，实在不好一大清早去开店，便大发慈悲的决定自己上阵。
雨势不大，但混合了早晨浓郁的雾气朦胧。李帝努把伞搭在自己肩膀上，嚼着一口面包，四处张望白茫茫一片的街道，走过两条马路，倏忽在距离一间装潢简洁且双层的奶茶店不远的处停下。
李帝努攥紧伞柄，快步往那个方向跑过去。他大老远看见一个人影，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店门檐下避雨，对方身边还有三四个行李箱和袋子之类的东西，层层把他环绕起来，活脱脱一个被抛弃后的流浪汉。
他跑得很急促，鞋子踩过好几个深水潭，飞溅的污水染到了裤腿上。
“罗渽民，你怎么了？”
李帝努不可置信，对于意外看见罗渽民落魄的样子深深不解。他喘着粗气低下伞，让大伞遮住自己和罗渽民的小落脚处。
罗渽民穿得很单薄，身子在寒秋里克制不住的发颤。李帝努从头到尾打量他一遍，他居然只穿了一件黑色白条高领的针织衫，外加一件薄牛仔外套，脸藏在高高束起的领子里面，剩一双写满疲累却侥幸的眼睛。
他疲累，可能是出于在这蹲了许久，而侥幸，则是李帝努适时出现，为他撑起一片遮风挡雨的天。
“我和我哥吵架，他把我赶出来了。”
李帝努蹙紧眉头，不解：“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？”
“有时候也，并不是那么好。”
罗渽民苦笑着，话里心酸。他冻得哆嗦的手拿起放在脚边的烟盒，李帝努刚想跟他说别抽烟了，就见盒子里空空的，剩下几点烟草痕迹，不用想都知道早被抽光了。
李帝努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，也不要求他说下去。他将伞递到对方手里，自己掏出一串钥匙拉开奶茶店的门闸，帮罗渽民推着几个行李箱进店的茶水间里。
“那么你现在是离家出走了。”
罗渽民跟着他放行李，听见他这么说，忍不住噗嗤笑出声：“不是小孩子了，不会闹离家出走。”
李帝努看了他一眼，罗渽民正在旁边郁闷的盯着一大堆东西若有所思。他耸耸肩膀，想着也是，便没继续这个话题。
他开好机器，摸索出一本有些岁月的调奶茶资料给罗渽民，指出哪些是比较多客人点的饮料，又让他快点背熟剂量调法，尽早上手。
罗渽民像个乖学生一样说好，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背了起来。李帝努安静的注视他低头看资料，那认真的样子和几年前跟自己同窗的青涩重重合合，感觉是如出一辙，甚至让人怀念。
罗渽民没变过，是李帝努该死的心在作祟。
李帝努在心里痛骂一场自己反复无常的心情，一刀剪断先前觉得罗渽民哪里怪怪的想法。他翻了好几个杂物柜，千辛万苦找出一件勉强适合罗渽民身高的新工作服。
说是工作服，其实是一件中规中矩的围裙。李帝努平时都会搭上白衬衣一起穿，看起来温文儒雅又干净。李东赫不像他，当着店员更像客人那般随心，想穿就穿，不想穿就扔一边。
罗渽民可不能被李东赫带坏了。
他把工作服交给罗渽民，叮嘱他明天上班开始要天天穿，保持好看的一面，这样可以增加更多的回头客。
李帝努单纯是觉得罗渽民长得帅气，不管校服，围裙还是黑色西装都会非常吸引眼球。
罗渽民看了一早上的资料，见快要到中午开市，便起来进工作台里面帮李帝努一起准备。他帮忙的时候李帝努已经一个人完成得差不多，珍珠椰果一系列的配料统统放好在塑料盒里，包装纸袋打开好，还有至关重要的奶茶和咖啡，煮热过后的香味缠绵在一起洋溢在空中。
“平时会经常有人要你的联系方式吗？”
罗渽民把一摞塑料杯堆好，想起李帝努语重心长说了一大堆长相帅气有什么好处，忽地沉声一问。
他想记起那天和李敏亨朴志晟来店里做客的时候，有女孩子红着脸要加李帝努的Kakao Talk，实在不太愉快。
李帝努以为他想调侃自己，没往细节想太多，点点头说：“经常，不过联系方式我都不会给她们的，主要是这条街年轻人来的多是个优点。”
罗渽民听他这么说，满意的勾起嘴唇，内心潜藏不可见的阴暗算是被李帝努无意哄好了。
“那我要不要给他们呢？”
罗渽民凑的很近，特意压低了尾音，听得人心一阵酸痒。李帝努呆呆地望着他的眼睛，总感觉能嗅到对方身上的味道。不是过分浓郁的香，淡淡的清新，像冰块，像白开水，他怎么都形容不出来。
李帝努不自在，拿着两个杯子，侧过身捣鼓冰柜里的冰块。他静默了一会儿，听着罗渽民再度往前走近的脚步声敷衍回答：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“Hello Everybody！”
李东赫兴冲冲的跑进店里，前一秒跟两个在工作台的家伙打了招呼，后一秒就一溜烟躲到休息室，仿佛避难似的
李帝努冷眼瞥他的身影，余光注意到打卡机的时间恰好过去了五分钟。
他一时忘了罗渽民还在自己身边，脸色变黑，放下手里的淡奶油，踢开休息室的门：“李东赫——你又迟到！”
被冷落在原地的罗渽民默然抓皱纸杯，他恼怒的低下头，盯着不远处那杯李帝努拉花到一半的咖啡，手重新把杯子撑开，似是在平复自己，同时尽力抚平纸面那一道道皱痕。
李帝努只对他一个人生疏。
李东赫的狡辩还在那边传来：“请善待喝断片的人，我能坚持上班很不容易了！”
“减工资。”
李帝努不听他无关紧要的解释，两个人在门后打打闹闹着，一会儿斗嘴皮子功夫，一会儿又听见李东赫装委屈的喊：“帝努啊～”
罗渽民的唇边突然勾出笑容，他摊开手，手掌里曾抓过并且想拯救的纸杯捏成了一团硬纸球。
他手边那杯咖啡的花纹现在是一颗爱心，李帝努本来想用细拉花针画成玫瑰，可惜忙着和李东赫讨价还价去了。罗渽民伸长手碰到陶瓷杯的边缘，指尖大力一推，使得那颗爱心随咖啡溢出不少，冬瓜裂枣的，变成一颗歪歪扭扭的心。
他觉得这样支离破碎的更好看，像他自己。
罗渽民深吸一口气，把东西扔进了垃圾桶里，转而向休息室的方向走去，探出半个头的那刻如阴霾难看的脸色一扫而空。
“你们……”
“渽民，这是你的行李？”
李东赫打断他说的话，指了指角落那头几个突兀的行李箱和牛皮纸袋。
罗渽民张了张嘴，明明很反感自己才开口就被打断这一茬，可他看李东赫大吃一惊的样子，又在李帝努面前这么关心的问，是时机到了。
“嗯，我没地方住。”他说着，露出无助的表情，好像这落魄的样子都是受人所害一般。
他们这边虽然不是市中心，但也属于繁华地段，房价物价都很高，最重要的是人口密集，极其难在短时间内找到适合一个人住又实惠的屋子。之前在金廷祐家落脚是关系好被收留，现在搬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回去的了。
李帝努见他脸色不太好，顿了顿，伸手弹了把李东赫的衣服说：“你家不是很大吗？让罗渽民先在你那里住一会儿，我再帮他找出租屋。”
李东赫果断摆出一个比叉叉的手势，大力摇头：“不行，我爸妈肯定不给……”
这就糟糕了。
李帝努挠挠头，看着罗渽民期待过后迅速暗淡下去的小表情，忍不住苦恼的走了几步，没想到李东赫家现在管的这么严格。
“不对啊，你现在一个人住的公寓不是有个空房间吗？我之前离家出走都去你家住呢——罗渽民，你住他家就行了。”
李东赫灵光一闪，拉住来回走的李帝努，随后对着罗渽民眨了眨眼睛。
“啊。”
罗渽民小小的惊讶出声，笑容僵硬。他背过身后的手蓦然一攥，下意识露出小心翼翼的眼神望向李帝努。那渴望又害怕的样子，像是李帝努拒绝的话就完全没有公道了。
“那间房都被我当成杂物房了。”
李帝努吞吞吐吐，罗渽民越是摆出失望的神情，他越是觉得自己过意不去。
怎么说，罗渽民好歹也是他的初恋前任，突如其来一起上下班当同事，还一起同居生活的话，朝夕相见，要是旧情复燃了怎么办。
罗渽民幽幽的瞪李帝努一眼，未等后者认真看清楚已经转开视线。他无力的轻叹一声，思考该说什么以维持自己心中最根本的计划。
殊不知他的叹气在李帝努眼中变成了难过。
他只好打消念头，一点深思熟虑都不再有，重新开口道：“算了，我今天回去收拾一下，你先来住一段时间吧，我顺便帮你找找房子。”
这种感觉和掉进熔岩地狱却被上帝捞出来没什么区别。
罗渽民猛地一抬头，眼里充满雀跃和感谢，还隐约有些激动，他双手无措的乱动，脸颊两边莫名绯红起来。
他太开心了，他孤注一掷搬出来值得了。
“谢谢你，李帝努，谢谢。”
李帝努经不起别人谢，尤其这个人还是罗渽民。他摆摆手，快步出去推着罗渽民，故作大方说：“行了，不用谢，赶紧学做奶茶。”
“李老板，我想学拉花。”
“以后再教你。”
休息室关上了门，两个人“客套”的对话隔绝在外头，仅剩李东赫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屋子里，对着那一堆行李陷入沉默。
在李帝努一开始想拒绝他入住的瞬间，罗渽民那毫不掩饰怨恨的眼神，让他困惑。
不会是错觉，李东赫一直记得高中时期的最后一个秋天，他大跑去李帝努的学校，满心欢喜接人放学一起回家吃团圆饭，却有人跟了他们一路，紧随直至家楼下。
李帝努马马虎虎，自然没发现这奇怪的现象，再者李东赫察觉那人单单是跟踪，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，亦没敢太明目张胆。
那晚过得并不踏实，李帝努吃饭吃到一半接了个电话，脸色变得不太好看，筷子一扔就说下楼拿个快递。当时两个李家住的近，对门的关系，谁都没放在心上，李帝努妈妈还说拿完快点回来。
李东赫不放心，他跟李帝努从小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，很少见李帝努会慌慌忙忙的。
他扯了个谎说下楼买饮料，合上家门下楼，却意外在楼道贴了不少枯黄报纸的玻璃窗中，清晰见到李帝努在楼下被一个身高近似的男人紧紧搂住热情亲吻着，不管他手脚挣扎着，微弱的发出抗拒，就是难舍难分。
男人睁开眼，隔着遥远的距离灵敏捕捉到李东赫这个偷窥者，眼底的寒意和嫉恨冰冷到极点，宛如一头猎豹随时扑上来将他撕咬致死。
这个眼神太熟悉太渗人，李东赫一辈子都忘不了。
是罗渽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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